“仙马有灵,迹在于石。棱而宛中,有点墨迹。文字之祥,君家其昌”。这是唐代韩愈眼中的天坛砚。自古以来,无数文人墨客、帝王将相对天坛砚珍爱有加,铭文碑记,难以记数。天坛砚,其石产于济源王屋山天坛峰下的盘谷泉畔,因山顶有传说的轩辕黄帝祭天之坛,故名天坛砚或盘谷砚。
规规矩矩做人,认认真真做砚,我愿将制作天坛砚的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其他人,保护好这项传统民间工艺。——张许成
从选料、设计图稿,到制坯、雕刻、打磨、过蜡、配盒,一方天坛砚的出品总共需要7道工序。一张木桌,一盏台灯,几把刻刀,便是张许成的所有工具。
张许成使用的刻刀,大的有1厘米宽,小的仅有3毫米宽,形似小铁棒的刻刀或长或短,刀锋或尖或圆,没有任何花纹雕饰。这些朴实无华的刻刀,却能变换出深刀、浅刀、斜刀,细刻、线刻、镂空等炫丽的雕法。行云流水、刀走龙蛇,一方造型优美、意境悠远的砚台就这样在张许成的手中“诞生”了。
张许成说:“天坛砚的制作,讲究因石赋型、以石立意、因材施艺。只有依具砚材的自然成色和纹路,精心揣摩,才能使工艺与自然完美结合。”
面对一块石料,张许成首先观其形,量其质,反复构思推敲后,方才下刀。张许成说:“雕刻时,要先顺理走刀,粗凿重刻,根据所绘纹样或浮或镂,然后再精雕细琢,挥艺传神,刀毕功就,砚成方休。”一方佳砚,张许成往往要呕心沥血数月,以至年余。
张许成对每件作品精雕细琢,不敢有一点疏漏。他对记者说,在雕刻过程中,制作者眼的观察、尺的丈量和手上刻刀力度的掌握尤其难。比如制作龙砚,雕刻龙的鳞片,大小演变必须自然流畅,尤其在转向部位,转得快,显生硬;转得慢,显牵强。再如雕刻动物毛发,线条力求精细、均匀、圆滑等。这些细节的完美呈现,体现了一个工匠在制作过程中一丝不苟的态度。
“张老师已经70多岁了,雕出来的砚还是那么精细。你看那么多水波,没有一条线是乱的,那马尾,每一根都清清楚楚,而且整个砚台上看不出动刀的痕迹。这上面就4个字,可每个字,他至少写了几十遍。不做到尽善尽美,他是不会下刀的。”张许成的徒弟乔东说。对张许成这样的老手艺人来说,品质就是自己的声誉,活儿一点也不能粗糙。
打磨是制作砚台的收尾工序。光泽和手感会直接影响作品效果,尤其是细微的地方,更需要制作者静下心去打磨。张许成说:“砚台打磨几天,甚至更长时间都是常事。”正是凭借这种精雕细琢的工匠精神,张许成在制作天坛砚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。
以砚为铭 传承砚文化
“有史以来,关于制作天坛砚的手艺人的记载很少。”张许成说。清代学者谢慎修所著的《谢氏砚考》是关于制作天坛砚的手艺人最早的记载。
1972年,天坛砚恢复生产后,牛明初、牛明忠、牛乐仁等成为主要的制作天坛砚的手艺人。随着老一辈手艺人相继离世,加上建厂初期招收的十余名学徒工部分离厂,天坛砚的传承出现了青黄不接的局面。为传承天坛砚制作技艺,1983年,张许成开始收徒,30多年来,共带出徒弟30名。
可喜的是,以他的徒弟乔东、葛海洋为代表的新一代制砚人开始崭露头角,他们的作品多次获奖。
2007年,张许成到了退休的年纪,却依然选择继续制作天坛砚。在刀耕不辍的同时,他还悉心研究砚文化。张许成参与撰写了《天坛砚地方标准》及大量宣传天坛砚的文字材料。其中,他和葛海洋共同整理的一本厚厚的天坛砚汇编资料,详细介绍了天坛砚的历史渊源、艺术特征、重要价值及现状,对研究和保护天坛砚起了重要作用。
2010年,张许成被认定为济源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——天坛砚的代表性传承人。关于传承,他说:“现在社会很开放,天坛砚也增加了时代特色,但创意不应远离传统。”
张许成的制砚理念是,追求创新的同时更要保留传统艺术的厚重。“器以用为上,要遵法则,要知白守黑。”张许成说,“过去的砚台是有标准的,大小基本一致,以一只手能拿起为宜。现在人们的书桌变大了,需要的砚台也相应大了起来,于是催生了大砚台。不过,我一般不做大砚台,最大的也就40厘米。我想离传统近点。”
张许成说:“制作天坛砚最重要的是坚持,不忘初心。”工匠精神一定是个坚持的过程,从自己的行业入手,始终保持着谦逊的态度去学习,既然做就要做出好作品,不能做变了味,做走了形。不管社会发展多快,做砚这门手艺都不能脱离它本身的功能——实用。这也是张许成坚持的方向。
张许成说:“做砚之前先学做人。砚也是有生命,有温度,有感情的。规规矩矩做人,认认真真做砚,我愿将制作天坛砚的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其他人,保护好这项传统民间工艺。”